湖景别墅巴萨小说

湖景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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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公安厅机密级电报《关于撤销东湖水上派出所的命令》,躺在许光办公室的抽屉里。

坐在椅子里,两眼泪花,后倾身体,双手紧抱后脑勺儿。也仅仅是一晃眼,自己来到全市唯一的局直东湖水上派出所整整三年了。一闭眼,到派出所报到那一天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

两杠三星的老所长凯林站在队首。搭眼一扫这才是真正的“十几个人,七八条枪”的悲惨景象:办公用房是人工湖——东湖施工项目部竣工后弃之不用的两层蓝色临时板房。上下楼的楼梯是建筑用脚手架钢管棚架而成。走在上面咯吱咯吱响,似乎一个重踏就要散架的感觉。所长寝办合一的办公室、会议室、内勤室、民警休息室在二楼。值班室、案件侦办室、水面监控室在一楼。职工食堂,在东厢。单独两间。派出所高大的拱形蓝色大门框上方红色的横幅上赫然粘贴着:“欢送凯琳老所长光荣退休暨迎接新所长许光上任仪式”二十三个金色大字。五星红旗高高飘扬在办公楼正前方。

同车的市局政治部主任是来宣布自己任职命令的。自己的老领导,刑侦支队退居二线的政委张姨和自己一同来所报到。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后,凯林老所长领着大伙鱼贯而入进了会议室。

仪式简短明快。主任代表局党委宣布任命命令。完成使命后和老所长凯林离开了会议室。不大的会议室,剩下了三位老民警和九个辅警。望着肩扛两杠三星的老民警,再瞅瞅自己的两杠一星,真的一个头两个大。

老张,是自己警院毕业后进警局的刑侦大队的师傅;老李是警局资格最老的派出所所长,外号“所长种”;老王是治安支队(当时还叫治安大队)第一任教导员。论资历,个个都是自己的前辈,个个都是有故事的人,个个都是“以所为家”的榜样。凯林所长离开大门时说,这里不存在警局其他单位让领导头疼的值班问题。

先说老张。张宝锁,军转干部。服役时,是侦察连连长。和驻地一名叫俊霞的轻女子恋爱,弄大了俊霞的肚子。当时,这可是严重的作风问题,因此提前转业回原籍进了警局,分配在刑侦大队。自己从警院毕业时老张已是副大队长。那年轰动全省的“灭门案”,立了一等功。后来和人称供销头牌,号称“供销一枝花”的媛媛结了婚。婚后不到一年媛媛生了儿子逸杰。两人因猜忌,关系渐行渐远,后来干脆不回家吃住在警局。都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惹的祸。在“灭门案”的庆功大会上,同事们开他的玩笑说,你在部队给人家戴绿帽子还免费送给人家一个孩子,咱逸杰不会也是人家送给咱的吧?酒后的他,信心满满豪气冲天,当场打赌说,真真的我张宝锁的种!不信,DNA见!那年DNA技术刚刚兴起。第二天一上班,爱较真的他果真拿了一根头发送到了刑科所,交给了李法医。后来的事儿,就不说了。反正从此以后,警队里再也见不到他带他的跟屁虫小逸杰了。和媛媛打起了冷战,再后来一蹶不振的张大队副就来到了东湖水上派出所。

“所长种”老李的故事,更有传奇性。李志国是恢复高考后第一届警校生。刚上班不到一个月的他,就协助交警大队抓获交通事故致死组织部部长亲外甥的逃逸案凶犯。队里的同时都说这家伙鸿运赶上了命好年。“”案件陷入死胡同时,他的一番逻辑推理使案件有了拨云见日的重大转机,再次立功。因此,从刑侦大队一名实习期未满的普通民警一跃成为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庆功会后一纸任命,走马上任上市政府驻地行政区的派出所所长,享受正科级待遇。人们常说,智商高的人,情商低。这句话一点不假。如日中天的他,也绕不过这样的“死结”。大该这就是“平衡论”的规律吧。智商高,情商再高,还有没有他人的日子过!说来也巧了,刚上任所长的的他,欢迎他的是辖区内市府家属院市长家的盗窃案。如果是会来事儿的人,这件事完全可以成为他从警路上的大功率助推器。而他,却偏偏栽在了这起案件上。一名市晚报社社会新闻部的记者和他是铁哥们儿,为了完成采编任务,像猫闻见腥一样找到他。年轻气盛的他,毫不保留将案件的前因后果和盘端出。第二天这起盗窃案就上了晚报社会新闻版的头条。他的记者哥们儿,因此那看来当月最高奖。一个星期后,莫名其妙的他调任了全市最偏僻乡镇的派出所仍当他的所长。就这样,三十年的从警生涯里,他几乎跑遍了全市二十几个乡镇。官帽一直是所长!历任局长丢下一句口头禅,说他是局里派出所所长的种!跟过他的民警有的已经是局长政委了,他依旧是所长。再后来,因为年龄的问题,就到了东湖水上派出所成了所里第一个享受正科级待遇的民警。老婆嫌他没成色窝囊,两人长期分居。再后来,铺盖卷一打,就搬到了所里,干脆吃住在所里。

老王,大名王全胜。原先在市府大院上班,是市长大人的生活秘书。一上班,局里安排他在办公室工作,任务是服务局领导和接待兄弟局来宾。这样也算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说白了,就是办公室里一名端茶倒水打扫卫生的。那个年代,人事管理不规范,没有现在的逢进必考的规矩。哪个单位进人,进什么样的人,全靠市长一支笔。要说,王全胜也是校场上的马——经过“大铳”,见过大世面的人!可是,就这样的身份,一辈子吃亏占便宜都是他的嘴。举一个例子吧,看看我说的是不是冤枉他。

这是他在局办公室公开讲的故事。当年市里下面一个县的女书记(暂且称她香书记),因腐败问题被市纪委双规,也就是现在的留置。这女书记,行贿看守他的武警,溜出宾馆。趁着月高风黑,跑到市长家里。当时,全胜正给市长夫人烧洗脚水。那女书记一进市长家独栋小院的大门,竟然吓了身高马大膘肥体壮的全胜一激灵。可以想象的是这女书记一定受了武警的不小折磨: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右脸淤肿、左脚还有点小瘸。

市长问:“问题给组织交代清楚了?”

香书记答:“彻底坦白,不敢有一点隐满。”

全胜心想:这不是真正的共产党员!不值得同情。

市长又问:“和尤杰书记的关系也向组织说明了?”

香书记答:“说了,全说清楚了。”

“到底有多大问题?”市长追问。

“市长,您也知道,中国是个人情社会。谁也脱离不了这个现实。原则上,我也是一个普通女人。是党和人民把握推上了领导岗位。”香书记开始了她的倾诉。

“香书记,你呀你,到现在还是热衷于夸夸其谈。让我咋说你好呢?”市长呷了一口茶,打断她的汇报。停了停,又说:“讲实质!”

香书记抹抹眼泪,带着苦音声泪俱下:“我确实逢年过节去尤杰书记家给老领导拜过年。大多时间是去他的办公室汇报工作。实事求是讲,从没有给他送过现金。他喜欢书画,给他送过几幅名贵字画,真假也不知道。汇报工作中,他曾经拉扯过我,进他的里间。你说一个女的,我能咋着?是拒绝还是···?那是没办法的事,个人政治生命大权握在他的手里,也只能陪他···。”香书记说着就要给市长跪下来。一旁的市长夫人以女人特有的敏感及时制止了她。

第二天,市府大院私底下就有人演绎出了这一幕。当然,人们津津乐道的东西已经失去了原色,多了传奇和风月色彩。一个星期后,王全胜,这个市长前秘书,完成了由秘书到公安局办公室一名内勤服务人员的身份转换。大概,局长也觉得这样的人才待在局机关是一种浪费。局政治部一纸命令,他成了公安局中青年后备干部,去了治安大队成为一名教导员。市局换了几任局长,他一直在教导员的位置上接受锻炼。直到市委政法委的常务副书记的哥们儿任职公安政委,才提拔他为正科级侦察员。那一年,市里人工湖东湖成功蓄水,他临时负责筹备水上派出所。水上派出所成立后,来了新所长。从此他再也没有动过窝,熬到就要撤销的今天,也是所里第二名享受正科级待遇的民警。

最后再扯扯张姨。张姨,大名张冠军。人如其名,典型的女汉子。刑侦工作,需要这样的恨、猛角色。三年的相处,张姨不仅仅有刚猛的性格,也有小家碧玉的缜密和温柔情怀。不然,自己又怎能把自己的领导领导成父亲许諀鸿下半辈子的贴身伴侣呢!

二十年前,张冠军和警校同学张光洁双双对对进入警队。一年后,两人喜结连理共赴洞房。“灭门案”光洁副大队因劳累过度,心脏病发作牺牲在审讯罪犯的工作中。光洁牺牲时,年仅二十八岁。张姨带着遗腹子女儿爱华既当爹又当娘,辛辛苦苦把牙牙学语的她从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抚养成一名中科院的晶体硅专家。其间的艰辛劳神可想而知。爱华成家后,住在北京,多次想接张姨到北京生活,都让张姨以各种借口拒绝。三年来,张姨和在刑侦大队一样,吃住在所里。其实张姨是从刑侦支队政委(副处级民警)的岗位上因年龄的原因退了下来。人家已经是警察生涯中渴望而不可及的白领。张姨也从没有把自己当成领导,而是像长辈关心晚辈一样把自己这个正科级所长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

“自由工作者”的画家许諀鸿,几次来所探望回不了家的儿子许光,不曾想两位老人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仰慕。一来二往,老人家互生情愫,大有梅开二度的渴望。许光在心里一直思考着让他们如何牵手红线,走进夕阳红的殿堂。

省厅那道命令锁进自己的抽屉时,张姨正在所长办公室递交上报局里的《一周警情总结》,请许光审阅。

办公桌后面的许光斟词酌句趁机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张教···,不,张政···,张姨。”

许光红着脸,憋了半天,总算把对张冠军的准确称呼以晚辈特有的口吻说了来。

“孩子,有啥就说。吞吞吐吐不是警察该有的作风。张姨听你的。”张姨还是风风火火直爽的性格。

“姨,这样吧。这道命令一宣布,你就和爸爸办事吧。也算您帮我完成了局里交给我的最后人员安抚任务。”

“可以。听你的孩子。”

“姨!我是这样打算的。按照中央环境督查组的意见,市里将在五个月内填平把东湖,恢复原貌。也就是说东湖水域和区域内的所有建筑,包括将要竣工的全市最高档的湖景别墅群“东湖鸿熙谷”一旦拆除完毕,局里将宣布省厅命令:东湖水上派出所完成历史使命,撤销建制!撤销派出所的仪式也是您和他老人家的结婚仪式。行不?”

“服从命令,我同意。婚礼就定在所门口的千年古槐下举行。咱再上演一次槐为媒的千古绝唱。”

张姨脸色绯红,略带娇羞的神情离开了办公室。许光想,剩下的就是两位老人的婚房。许諀鸿有一套自己的住房,三室两厅。安身立命不成问题。可是,毕竟已经二十多年了。破旧不堪,不说;最起码要换一套像样一点的家具吧?再说,画室里那一摊子画案、颜料、笔墨、生鲜和弃之的残稿,像垃圾山一样堆在那里。自己参加工作不足十年,工资卡上也仅仅存下二十多一点。和同事借借,凑合着再购一套新房的首付还马马虎虎。许諀鸿自己手里有多少存款,他从不过不问,也不想问。凭自己多年的刑侦经验分析,前几年卖画的润笔应该不在小数。那是老人自己的辛苦钱,不能动。张姨她们婚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父亲外出写生,游遍祖国名山大川。婚后能不带着张姨外出?请个保姆,照应两老人的起居也要不少的花销;老人现在居住的三室两厅当作新房,总是要收拾一下的,这也得一笔不小的开支···

他把重新装饰老房的想法告诉了父亲。急着和一群山水画发烧友粉丝外出写生的諀鸿,没个响应。这段时间为安置所撤销后几个前辈的归处,忙得脚打脑后跟,回不了家看看。不知道老人把房间里的东西收拾没有。前两年,自己实在看不下去房子里堆积如山的废旧残画,趁老人出去写生的机会,帮他收拾归置一下。结果写生回来的他大发雷霆。

许光决定抽空回家一趟。

非常国际小区,十年前被评为市里十佳小区之一。有先见之明的父亲要的是3号楼一单元的。小区里,微地形整理得有山有水。翠竹掩映下的散步小径曲径通幽。现在的购房者都嫌一楼潮湿,开发商几乎都是低价销售,甚至给业主一些额外的优惠。当时还是刑侦队的副队长的自己,让局长和他的开发商铁哥们打个招呼,以在楼栋前翠绿掩映的小丘处建一个30多平的阳光房为条件要了一楼的。入住后发现,其实哪有一点潮味儿。地下一层的车库已经隔断了地下潮湿的空气。许諀鸿有了自己宽敞明亮的画室。许光看到父亲高兴的合不拢嘴,心想,这也算为父亲进了一次孝!经过一冬一夏的使用,发现阳光房仅仅能够提供春秋两季的时间里画作场所,到了盛夏酷暑和隆冬严寒阳光房就失去了作用。买房后的第二年,又找了装修队,让父亲设计了室内改造图,自己和他一道商量着进行了二次装修。老人算是有了自己的第二个画室。春秋两季在阳光房作画,冬夏两季在室内挥毫泼墨。

“老许这是想干啥?”许光领着张姨一进家,两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沙发上,遮盖着破旧的床单;画案上,罩着一张长长的白被单;两张床上,被褥叠的整整齐,用塑料地膜捂得严严实实;卷轴、画稿、书籍和画笔颜料静静地躺在一个又一个纸箱里···

“估计,諀鸿同志这是怕我装修新房弄乱他的东西,提前自己整理好了。”许光给张姨递个眼色,做个鬼脸,自己先笑了。

张姨脸上一阵红晕闪过。

“光!你看,这里还有一张房子彩色布局图。”张姨指着沙发前的茶几上一张彩页说。

“諀鸿同志很有心啊!”许光看着张姨的脸色说。“也不像装修设计?”

“这老东西真有心机,也不打个招呼···”

许光知道,这是张姨嗔怪父亲不征求她的意见而擅自行事。

“张姨,我看这样吧。反正所里这段时间也没有啥工作。你就来负责这婚房的装修吧。”

“那感情好。我可就按自己的想法做主了。”做过警察的女人就是豪爽慷快!

“姨,你当家。不管你整成什么样,我相信,諀鸿同志回来后一定大加赞赏。”

“好,咱娘俩就这样说定了。”张姨一脸的绯红。

“就这样说定了。说干就干,给諀鸿同志一个惊喜!”

“那就辛苦您老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二十五天,整整二十五天。婚房改造在今天进行最后一道工序——开荒。画室里最后一道工程已接近完工:安装地插、调试灯光和更换画案对面墙上诺大的直播背景框。这是张姨花费了巨大心血、体力、精力绞尽脑汁的杰作。许諀鸿喜动不好净,挂在嘴上的话是,’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吾之愿也!’更热衷于给山水画的发烧友直播。他要把自己半辈子山水画的心得贡献给喜欢水墨的年轻人。张姨想给心上人一个爱情和慷慨的惊喜:和地板色一样的地插是直播的供电系统;背景框里的“山水百家”LOGO的设计感,让人有一种渐变的艺术冲击。坐在沙发里的的张姨,像小学生一样呵护着自己努力得来的双百分试卷,再一次长时间地审视,仔细地、挑剔地检查试卷上还有没有哪怕一丁点的笔迹不正的小毛病。

下午六点半。许光去高铁站接许諀鸿了。

许光是个才貌双全的大孩子。看看手下这群“三叉戟”式的警察队里的老炮们,那个是省油的灯?然而这三年里,个个大爷级的他们提起自己的所长,都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没有不伸大拇指的。这个年轻人既有才能:三年四个荣誉称号,文明单位、科技强警示范单位、综合治理先进集体、警务创新标兵。“轮值所长制度”让每个原本混日子的老家伙们个个精神抖擞,荣誉感满满。这还不算,轮值所长让王全胜过足了官瘾。许光还正式任命他为所警政关系部(说白了就是外勤组负责人)主任。王主任自此大放异彩,不但和东湖景区管委会的关系搞成了鱼水关系,甚至派出所成了管委会亲生子。每年管委会下拨的经费补助超过局本级下拨的工作经费。许光体恤下属,什么取暖费、降温费、灰尘补、交通补、餐补、水上安全补、住房补,他能想到且说得过去的的名堂统统造册发给大伙。不仅如此,大伙还能从管委会领到文明奖和加班补贴!你说,大伙既能得到实惠,又满满的荣誉感(轮值所长!其实外面的群众口头上喊的都是所长。哪管“轮值”两个字。就是下基层视察工作的各级领导都喊所长,也省去了轮值二字。)谁不拼着老命干呢!许光,懂事且智勇双全的高情商大警察。

煤气灶上小火煨炖的芦笋鲫鱼小米粥发出阵阵的“噗噗”的愉悦声。她知道諀鸿是个一言九鼎的家伙。菜案上的西红柿已经切成碎丁,四个鸡蛋在温润如玉的景德镇细瓷碗里打碎搅匀,随时可以下锅炒制;皮薄肉厚的红鲜椒端如珍珠一样静候在瓷盘里,等待着和特等面粉的纠合,接受电饼铛的炙烤。金黄色的干焙辣椒,西红柿炒鸡蛋是諀鸿的最爱,这一点她比儿子许光更知道諀鸿的胃口。阳台里新添置的茶桌上,碧螺春努力舒展着筋骨,释放出阵阵浓郁醇厚的甜香。张姨心想,这老东西一准会给自己一个温馨、热烈的熊抱!想到此,那颗久旱、干涸、荒芜的心,竟像第一次怀揣小鹿热恋的小姑娘一样!“老天爷啊,求求你···”

门铃响了。

諀鸿进去把门关上。諀鸿的后面跟着儿子许光。已经六十的他,看上去兴许五十出头。自从老婆产下许光产大出血过世后,諀鸿既当爹又当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许光,又辛辛苦苦送孩子上了警院。两位老人共同的遭遇,使他们惺惺相惜,这也许是他们能够走到一起的缘故。许諀鸿是中央美院国画系的大学生,一生性情豪放。虽是自由职业者,家庭的重担并没有压垮他。这也得益于那几年的字画热!让他从不为财务发愁。早早就实现了财务自由。

諀鸿进了门,眼前的情景让他一动不动,就像鹰鸟瞰到了草丛中的兔子一样,他的眼睛盯着张姨和许光瞅了又瞅。眼睛里有一种既不是惊讶也不是失措的惊慌。甚至他有想退出房间的内心冲动。他那奇特的眼神和错愕的神情死死盯住张姨。

张姨款步轻挪两眼含情脉脉走向諀鸿。

“别这样,我受不了。諀鸿!”张姨柔声细语说,“光的积蓄加上我这三年的工资全扔进去了。我们两个想给你一个舒适的画画环境,好让你大展鸿图。你不是说过’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吗?家里就是你的主场。钱吗?在路上。你不会介意吧?”

諀鸿扔下肩上的双肩包,仿佛是动员了大脑里的全部细胞,也没有弄明白她这是为了什么,迟疑而又略带懊恼地说:“乱了,全乱了!临走我不是交待过你吗,许光。别动这里的一切。我有自己的安排。”然后又转向张姨以迟疑的神态说:“你说你把这几年的工资全搭进去了?”諀鸿突然疯狂地不管不顾儿子许光的存在把张姨揽进怀里,狂吻张姨的额头:“全乱了!都是我的错。”倏尔又神经质地推开张姨,红着脸对许光说:“光,把小板箱打开。钥匙就在茶几下的抽屉里。”諀鸿指指画案。

许光伏下身子,抻手拉出画案下一只已经脱漆的原木色的板箱,又取出茶几抽屉里的钥匙,打开板箱。里面躺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

“打开它。”諀鸿再次命令儿子。

一份非常国际3单元售房合同和一份东湖鸿熙谷单栋别墅购房合同!

“中央环境督查组勒令东湖恢复原貌,东湖鸿熙谷···!”

张姨和许光四目相对,惊愕了!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

“不会的。民间早有传说,鸿熙谷已经售馨。”

“不管它了!支持中央政府的决定。现在开始做鸡蛋西红柿和干焙辣椒吧。光,拿出红酒咱三个再喝两杯!”

二零二年二月七日完稿于青龙潭书斋

作者:

巴萨,原名李海,河南中牟人。有文在《河南日报》、《中国交通安全报》、《奔流》及网络发表,系郑州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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